绘雨

【零晃】唯一

一般人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所旁边是一个熟悉且陌生的人恍惚了两下就确认自己回到一年前了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朔间零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并不是很吃惊。至于如何几乎在瞬间有了这不是自己那个的世界的结论要归功于一旁的大神晃牙。

他用那种近乎发光的眼神看着他。崇拜与喜爱完全不加掩饰。看到他醒来很开心的喊了一声朔间前辈！元气满满，非常可爱。

不用后面的那句朔间前辈。眼神相对就可以明白。以后的汪口不会用这样明亮又纯粹的眼神看他。

 

于是朔间零便温柔的笑了。

他说：“你好。晃牙君，不过容吾辈声明，吾辈应该不是汝所认识的那位朔间前辈。”

 

零晃 唯一

返礼祭。

双子曾开玩笑说这简直就是全校都在助攻朔间前辈和大神前辈恋爱的节奏嘛——

 

对此两个当事人反应如下。

朔间零：哎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吾辈已经看不透了啊。

大神晃牙：哈？为什么本大爷非要和这只吸血鬼混蛋谈什么狗屁恋爱不可。

 

于是羽风薰智慧总结：哦，毫无进展。

当然就是毫无进展。

 

返利祭看似是话都说开了，也确实是话都说开了。但很多事情不是话说开了就能你侬我侬携手走向幸福生活从此he欢乐无忧。

总有些事情。除非当事人开窍，外围再怎么施力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神晃牙带着傲娇属性也可以承认那天的朔间零可能有一点，好吧就是，大概可能非常帅——也就仅止于此了。那天不过是更加清晰的告诉他，他从前尊敬的，憧憬的，他的朔间前辈，到底回不来了。

那个人都快要遗忘他从前的样子。那个人已经习惯如今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

 

日子不缓不慢的过着。

除了两位前辈临近毕业的日子渐渐接近，让大神晃牙偶尔烦躁之外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偶尔还是会梦到从前的梦之咲。当时他什么都不是。朔间零出色过头。他喜欢跟在那个人后面，哪怕那个人永远不会回头。他还是喜欢跟着。仿佛看着背影都让他觉得满足而愉快。

 

今天也是那些平日中的一天，本该没有任何异变。

大神晃牙拎着一袋子西红柿汁走在前往轻音部的路上。算着时间这个点吸血鬼混蛋八成没有醒过来。他可以先自己练习一会儿吉他。这次的新曲他还没有彻底掌握，应该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事事总有意外。

大神晃牙推开门看到朔间零醒着已经很意外了。看到他不止醒着还没有窝在棺材里，而是站在窗边那感觉简直就像惊吓了。

“喂今天吹的什么风你竟然醒——”

“晃牙。”

 

那个人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凉意。

这种感觉——

大神晃牙突然觉得呼吸一窒。

 

那个人把原本注视着窗外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那感觉他太熟悉了。

这样凉薄的目光，只是和你对视就让你感受到无穷压力的魄力。

 

莫名的大神晃牙往后退了一步。

“……朔间前辈。”

他这么叫着。却别开了和他对视的眼。

 

***

 

 

从前的大神晃牙很轻易的接受了这是未来朔间零的事实。都有点出乎朔间零的意料。难得他都做好了好好安抚汪口一番的准备了。

“因为是朔间前辈的话啊！”他看着大神晃牙双眼依然亮亮的看着他：“朔间前辈的话是不会错的！”

那样的纯粹让朔间零有点微妙的无奈。他叹了口气，还是纠正：“吾辈并不是汝现在的朔间前辈——”

“不。”少年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朔间前辈就是朔间前辈。从前的也好，未来的也好。都是我——独一无二的，朔间前辈。”

朔间零：“……”

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羞耻。青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彻底。急忙摆手想纠正一下，可惜摆了半天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估计大脑内部已经混乱，同样的话不停重复，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很可爱。

朔间零看着眼前的这个晃牙，想。

着急的样子也非常惹人怜爱。

以后的晃牙就不会这样。也许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是这不短的一年已经给那个人裹上了一层刺。会刺伤别人，也会伤害自己。对情绪的掩饰不再这样青涩又纯粹。更多时候是关你什么事的态度。

而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自己。

 

忍不住的，又叹了一口气。

他对着那边已经快冒烟的大神晃牙招了招手：“来，晃牙，过来。”

尽管少年还在羞涩，依然听话的乖乖走了过去。

朔间零伸出手。那只手在空中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停顿，最后还是稳稳的落在了少年的头顶。

“……朔间前辈？”

他听到了少年不解的声音。细微而柔软。

于是朔间零笑了起来，安静的揉了揉少年的头。

 

“没什么。”他说。

 

他只是。有点想念那个会瞪着他说，别用招呼狗过去一样招呼本大爷的，未来的大神晃牙罢了。

……啊。虽然结果也还是会走过来。

 

***

“喂。本大爷要吃猪排饭。”

从前的朔间零坐在架子鼓前面。随意的打了几下。至少看起来相当随意——可是打出来的节奏用力而震撼人心。大神晃牙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熟悉这样的朔间零。才华横溢优秀的过分。没什么不会。没什么做不到。却也认真而执着。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光芒，根本让人挪不开眼睛。然而打了一阵估计还是饿了，随口招呼他面前的少年去跑腿。

“你要吃你不会自己去买？”他其实是想说好的的。这毕竟是他所憧憬的那个朔间零，那份感情直至今天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消退。可是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完全不同的话：“梦之咲过了一年购卖部也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想来朔 间 前 辈肯定也不会迷路。”

他想着这么说了朔间零肯定要生气。结果那人挑了挑好看的眉，似乎对现在的他非常感兴趣。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哦——一年后的晃牙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明明一年前还是跟在本大爷后面的跟屁虫。”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补充：“虽然很有趣，但是真让人火大。”

这么说着气场就有点变了。

像是要吞噬所有人，让所有人臣服下去的，强大的气场。

 

——那是他心里的王。

 

虽然梦之咲有帝王有王样有各种各样的王。不过大神晃牙心里的王，永远只有那一个。可惜他的王沉寂了太久，他几乎就要忘记这样的气场。

 

朔间零低声呼唤：“晃牙。”

“……”

他说：“本大爷想吃猪排饭。”

他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和这个人僵持太久。

“我知道了。”最后他只是这么回答，接着出了轻音部。

 

***

“未来的朔间前辈喜欢喝西红柿汁啊——”

“对啊。毕竟人老了，还是要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

 

他们两个的氛围非常轻松。眼看着到了晚饭的时间。这边的大神晃牙立刻就问朔间前辈要吃什么，朔间零回答西红柿汁，其实对面前的少年会有什么反应有点兴趣。结果不出他所料，少年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回来的也特别快。打开门的时候还在喘着粗气。

 

拿出西红柿汁，吸管都不用他自己插。

 

朔间零喝着西红柿汁。内心非常微妙。

 

老实说他不觉得这样回到过去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的人生已经经历太多，他对这样的事也会感到意外，然而内心无法掀起一点波澜，平静的要命。

他看着面前的大神晃牙。明明只有一年的年龄差，差别也不是那么巨大。然而朔间零看着莫名就觉得有点陌生。

……当然他也知道为什么。

 

“晃牙。”

“是？”

“……为什么。”开了口，难得有点犹豫。这不该是问现在的大神晃牙的问题。他也没有感兴趣到非问不可。答案也就那么几个选择也错不到哪里去。可是就是想问问。“会那么喜欢吾……本大爷呢。”

“哎？”

 

是了。朔间零想起返礼祭上的自家小狗。还是有哪里透漏出那么一点别扭可是相当平静。他看着他说最喜欢了不要让我说出来。

是了。他现在有点想知道的并不是未来的大神晃牙喜欢未来的朔间零什么。而是想知道现在的大神晃牙喜欢现在的朔间零什么。那是已经无法从未来的大神晃牙那里得来的答案了。毕竟他们一起，不。晃牙已经陪他走了太久。

 

“为什么……”可是面前的少年似乎有些茫然：“就算朔间前辈你问为什么……”

“就是，喜欢啊。看到前辈的瞬间就想。啊，就是这个人了。当然前辈很厉害啊！让我说优点的话我可以——”

“朔间前辈？”

 

大约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呢。面前的少年就开始有点担忧的看着他了。

然后他张开双臂，把少年揽入了自己怀里。

“哎？等等……朔间前辈？”

 

那是一个太过轻的拥抱。稍稍一挣就可以挣开。可是少年虽然惊慌但是并没有做太多挣扎。

朔间零的手今天第二次摸上了少年柔软的发梢。

 

“不，谢谢你，晃牙。”

如今少年的感情如此纯粹。不会有占有欲爱欲等多种复杂的感情作怪。如此单纯的憧憬着名为朔间零的这个存在。奉上全部在所不惜。

 

如今的大神晃牙依然属于如今的朔间零。无关朔间零的意愿。他就是愿意奉献一切。感情炙热而纯粹。

然而如今的朔间零不属于他。

 

“……朔间前辈？”他听到怀里的少年又有点不安的叫了一声。

朔间零依然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难得思念。

 

***

过去的朔间零正在弹吉他。

起因是大神晃牙从弹这首曲子开始，那个人就一直一脸嫌弃的样子。

大概是看出来大神晃牙特别想把吉他扔他身上。朔间零近乎挑衅的对他一笑，拿过吉他就开始弹。

 

 “……”

这首曲子。这个人只听了一遍。

然而弹得比练习了太久的他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甘吗。有点。

生气吗。没有。

意外吗。也没有。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朔间零。是朔间零。是朔间零。

“怎么样？本大爷弹得是不是特别棒？”

那个人如此出色。

 

大神晃牙想。如果用时间来分，他认识过去的朔间零的时间长一些。而且他一直看一直看，好不容易才能站到身侧。至于现在的朔间零——

 

“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疲惫。大神晃牙已经很没有过这种感觉。虚脱又无力。没心情挣扎，也没心力大吼。

“很棒。”

 

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了。

他以为他看到从前的朔间零会非常开心。但是并没有。

他以为他会为能再看到一次那样唯我独尊帅气的要死的朔间零而欣慰。然而也没有。

 

面前的朔间零自信而张扬。不是那个经历了太多变成了一个缓慢度日的老人的朔间零。这是朔间零，然而那个也是朔间零。他们都是朔间零，甚至年龄也不过差了一岁而已。

明明都是朔间零。

面前的朔间零甚至不会叫他他最讨厌的称呼——汪口。虽然语气差的要死，但是从这个人嘴里出来的确实是他的名字。晃牙。

他最喜欢的声音。他最喜欢的朔间前辈。

他最喜欢的朔间前辈用他最喜欢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晃牙。”

一句一句。

“晃牙。”

一声一声。

 

可是为什么。

他竟然觉得。

他竟然会觉得——

他怎么可以觉得——

 

那个人对他挑衅的笑：“哈哈哈。是不是彻底臣服在本大爷华丽的技艺下了。其实如果你非要本大爷教你，本大爷也不是不能帮帮你。”

 

大神晃牙又后退了一步。

“喂你这是什么反应？”

大神晃牙的右手捂住嘴。看起来像要吐了。

“——晃牙？”

终于朔间零也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叫他的名字。

然而大神晃牙只是继续后退，然后摇头。

眼看着大神晃牙都退到门边了。朔间零直接走过来，伸手去抓大神晃牙的胳膊。

 

“啪。”

他拍开了那只手。

世界都清净了。

 

“别过来。”

那声音就像受了伤，快要死去的野兽。虽然脆弱，但是执着。

 

大神晃牙想。

是因为他偶尔会想起从前的朔间零吗。是因为那时他说了他喜欢从前的朔间零吗。

所以。神就把从前的朔间前辈带过来了。然后把他的吸血鬼混蛋带走了。

 

“……你不是。”

 

有些东西深入骨髓。一如他对朔间零这个存在的憧憬和喜爱。有些东西终究也有了改变。比如这并不长的一年。

就算都是同一个人。有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灵魂。甚至就是那个人。有些地方，也是不一样的。

 

属于现在的他的。并不是从前那个的朔间零。

 

这种烦躁又无力最后让人虚脱的情绪。

——大约叫做寂寞。

 

他捂着脸顺着门框一点点的滑落在地上。

脑袋里已经有了也许一辈子不会换回来的猜想。其实这样也不坏。至少面前的这个朔间零不用再受到当时的伤害。他可以一直这样唯我独尊，帅气无敌。没什么不好。好歹还有一个朔间零能平稳的走下去。可是脑袋里都是吸血鬼混蛋安稳的笑着的样子。越想越心酸。

然后过了多久呢。可能很久，又可能没有多久。

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神晃牙微微一颤。

那动作很轻。有点像哄婴孩睡觉一样，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脑袋。

大神晃牙深呼吸了一下直接扑上去咬对方的脖子。特别凶狠。直接咬破了肉，咬出了血。

尽管如此对方也只是把原本拍头的手绕到了大神晃牙的背后。依然是像哄孩子那样，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只是微笑。

“这样都不知道吾辈和汪口，谁是吸血鬼了呢。”

“本大爷是狼！还有不许叫我汪口！！！”

 

完

 

……写到后面他就开始暴走了。至少我设定里本来未来的晃牙遇到之前的朔间零态度不是这样的。会乖乖去给他买猪排饭（够。

其实怎么说呢。这篇的契机。话说我不太吃年龄操作。虽然好文看得下去，但是不太吃。可能内心深处就是觉得哪怕过去的和现在的都是一个人，同一个人，如假包换的就是同一个人，但是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开始真没……这么矫情。虽然写出来怪简单粗暴的。几乎没有任何修饰。怎么简单怎么来。

我觉得过去俺零和现在的零差别还是蛮大的。虽然本质的地方还是没变。比如其实早就看透一切真相。比如还是温柔。至于晃牙。对不起容我对过去的晃牙土下坐。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青春清纯可爱的小受原谅我。认真觉得俺零和过去晃牙都没掌握好。相比之下虽然现在的零晃也说不上掌握的多优秀……但应该好点。

有些路没一起走过，大约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虽然我诡异的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爱你，但是过去现在未来分的特别清晰。以及本来还是有点温存的场面的，太困了我想睡觉……

感觉依然是一篇作死的文。我爱零晃。老人与狗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