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雨

【零晃】挣扎

先放阅读提醒。

应该不是比较愉快的文，慎。

未来延伸有，慎。

人物掌握不好……有，这方面我真没什么信心，慎。

都可以。请看。

 

 

大神晃牙把屋子里可以扔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客厅沙发上的抱枕。卧室的枕头。墙壁上从他们入住起就没拿下来过的表。放在他们床边小柜上的闹钟。书桌上的地球仪。餐桌上的勺筷盒。等等等等。

他不是一起砸过去的。这么多东西也不会凑巧放在一起让他砸。他先砸过去了手边最近的东西——一瓶可乐。饮料大部分洒到了地上，少部分贱到了那个人的衣服上。大神晃牙模糊的想今天混蛋运气不太好，偏偏穿个白衬衫，毁了吧。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进厨房，把厨房能砸的东西都砸完，就砸客厅里的，砸完客厅里的就砸卧室里的。那之间他走走停停，那混蛋就安静的站在门口，一步都没动。任由有些东西碎在他身边，有些东西砸到他身上。

 

于是四周一片狼藉。

大神晃牙死命折腾了一番其实不累。他体力好得很。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疲惫。然而他一手捂住脸，就仿佛一眼都不愿意看对面的人一样，开口都带着厌倦。

 

“……出去。”

 

再过分的话他到底也就说不出来了。

朔间零便微微一笑，温声跟他说：“我明天再来看你，晃牙。”

 

朔间零走出去。就跟他今天来时相同，无声无息，似乎一切都不在意。

大神晃牙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他的火气并不大，只是从看到那张脸就有点恍惚。把一堆东西砸过去也很恍惚。现在那个人走了他依然恍惚。

这感觉有点像做梦。可是这几年他所做的最温柔的梦也不过是那天早上他没有一时赌气摔门走人，他们用难得的休息时间一同外出，那一天安详平和。而更多的梦则是在一片黑暗中，他谁都看不见。偶尔看到朔间零的背影，他发不出声音，伸出手，也动不了。就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

 

……这就，回来了？

 

这算，回来了？

 

大神晃牙还是有点蒙。

但是朔间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朔间零一身白衬衫牛仔裤装扮简单的出现在他面前。朔间零说明天再来看他。朔间零叫他晃牙。

 

大神晃牙依然有点蒙。

他模糊的想。

他有多久，没被这么叫名字了？

 

***

 

“这东西有点苦。”

“因为你喝的是咖啡，不是你最爱的碳酸。”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羽风薰之前也没来过，他今天却约了人在这里见面。说起来也没什么理由。羽风薰今天难得清闲。毕业后他也没有如在学生时代那样身边总是充满着女性，收敛了很多，在偶像事业上也很用心，他很好的实现了返礼祭上自己说的话——这是本人的原话。然而从大神晃牙的视角来看，羽风薰这个人没什么改变，他怎么看怎么轻浮的厉害。对此羽风薰只能摇头叹息，大神你不懂大人的魅力。大神晃牙嗤之以鼻，懒得理他。

 

羽风薰今天本来就打算乔装出门随便转转。近期工作周期太长，他就想安静的呼吸一下那种普通商业街热闹的气息。路过这家没什么客人的咖啡店，就忽然想进来坐坐。他坐在角落的位置，要了杯普通的咖啡。点单的小姑娘明显认出他了，脸色泛红，激动不已。羽风薰食指抵在唇上对小姑娘眨了眨眼。小姑娘深深呼吸了一下，没叫出来，很懂事的走开了。羽风薰想啊啊他们的粉丝果然最可爱了。

 

没多久大神晃牙也来了。当然，是被羽风薰叫过来的。用邮件。内容也简单，先打了自己的地理位置，最后加上一句，过来呀~小晃牙。然后关机。

 

大神晃牙来的不慢。羽风薰看到进门的大神晃牙，第一件事就是先戴上了墨镜。大神晃牙笔直向他走来，一掌直接排在桌子上，吼：“本大爷说了多少次不让你这么叫我你听不懂人话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

 

喊得中气十足。喊得成功吸引了咖啡馆内仅剩的几桌客人和服务员的全部视线。

 

羽风薰捂着脸扭头就开始逗着笑。大神晃牙转头瞪围观群众吼，看什么看!他今天一身黑。黑上衣黑裤子黑鞋子。头顶一个鸭舌帽，脸上还挂着个大黑墨镜。估计看着有点像黑道，还是挺唬人的。围观群众唯恐惹上麻烦，马上收回视线，摆正姿势。然后纷纷要求结账。大神晃牙就看着大家逃也似的走人，特别有成就感。他就是这么厉害。再回头看羽风薰……好吧，这个人笑得更厉害了。

 

大神晃牙坐下来。给他点单的还是之前给羽风薰点单的小姑娘。她能认出羽风薰就能认出大神晃牙。她挺开心的给大神晃牙也点了单，就是听大神晃牙说要黑咖啡的时候有点惊讶，不过没多问什么，安静的走开了。

 

大神晃牙皱眉：“她那种表情什么意思啊？”

羽风薰没笑够，回答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是我们的粉丝啊粉丝。肯定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看你点咖啡，还是黑咖啡就惊讶了一下呗。不过我们大神竟然也能观察出别人的表情了啊，真是长大了啊——”

这话前半部分听得大神晃牙还是很开心的。他们粉丝遍布天下，就是哪里都能遇到。后半句就听的他脸都黑了。特别想指着这个人的鼻子说喂你眼里我到底什么形象。最后大神晃牙什么都没能说，因为羽风薰马上就接着说：

“大神喝黑咖啡啊。因为朔间回来了，所以准备装一下忧郁吗。”

“滚，本大爷今天就是想喝一次黑咖啡。跟那个吸血鬼混蛋没有半点关系。”

羽风薰接着笑，说，感觉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啊，挺怀念的。大神晃牙就不怎么在意的回，会怀念往事是衰老的前兆，你这就要老了吗。挺好的，快点死吧。羽风薰边喝咖啡边笑，我更怀念我们在梦之咲的时候。你好歹还会叫我一声前辈，虽然每次你都像忘了我是前辈一样。闲聊到这，大神晃牙再懒得理他。正好咖啡端上来，大神晃牙端起来喝了一口。羽风薰好像在等这一刻，慢悠悠地说：“不过，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后辈哦。”

“咳——！”

如羽风薰所料。大神晃牙完美的呛到了。他歪过头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直接瞪过去说你就是故意的吧！！

我是啊。羽风薰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继续捂着嘴开心地笑。

 

之后两个人还是漫无边际的闲扯了一会儿。大神晃牙说到最后也不知道羽风薰今天叫他出来干嘛。因为吸血鬼混蛋？不对不可能。多少年了，他也不至于像在学校那阵那样对羽风薰近乎一无所知。他相信这个人关心他的同伴。但绝对懒得插手这种事。羽风薰有自己独特的观念，大神晃牙没懂完全，估计也懂不完全，当然他也不想懂完全。不过这种小事儿大神晃牙还是能感觉到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大神晃牙就懒得想了。也不打算问。回想学生时代他去找人要答案就没一次好好问到过。这个人岔开话题的本是天下……好吧，第二。

 

倒是聊着聊着就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大神晃牙说这东西苦，羽风薰说因为不是你最喜欢的碳酸。说完了问他，所以你今天到底干嘛喝咖啡。

大神晃牙就用特别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他，这不是咖啡馆么。之后也不等羽风薰再问什么，他接着说，不看菜单我只认识这种。

羽风薰顿了顿，还是问，朔间喜欢的？

吸血鬼混蛋？大神晃牙更惊讶了。那家伙只喝西红柿汁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说的也是。

 

那天中午他们叫上阿多尼斯一起吃了烤肉。阿多尼斯吃饭不喜欢说话，这习惯一直都有，一点没变。剩下两个人倒没有这种讲究。然而估计是之前说多了，羽风薰懒得再说什么，大神晃牙又饿了，只是吃吃吃。一顿饭吃的相对安静——如果忽略大神晃牙和阿多尼斯非要抢那么几块相同的肉的话。

 

结果最后大神晃牙还是不知道羽风薰想干嘛。

其实羽风薰真的不想干嘛。他就是开始打算一个人出来。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会儿突然想见大神晃牙。瞎扯到中午又突然想吃烤肉。他在某些地方依然随性的厉害。但他真没想吃午饭也拽着大神晃牙，烤肉他一个人也能开心地吃。然而大神晃牙似乎觉得大家一起吃理所当然。打了个电话约阿多尼斯，难得对方也有空，最后三个人久违的凑在一起吃了午饭

 

请客的是羽风薰，这两个家伙吃掉了他不少。这点钱对如今的羽风薰来说什么都不算，他还是愉快的调侃两个人。你们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阿多尼斯先开的头说今天谢谢前辈，多谢款待。大神晃牙归根结底知节懂礼，他也跟着说了一句谢谢羽风前辈。

羽风薰挥手走人。面带微笑。心情不好不坏。

 

朔间零离开的太久。回来的也突兀。大神的状况比他想的好的多得多。羽风薰有点意外。不过对两个人的事情毫无兴趣。

 

当然。朔间零和大神晃牙如果其中一方为女性他还会关心一下。两个男人的事情，关他什么事？

 

他走得快。没听见身后一个后辈对另一个后辈说。大神，有的时候我觉得羽风前辈和你一样傲娇。

傲娇我同意。不过和我一样——你是几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大神晃牙吃完午饭也没在外面多做停留。羽风薰的工作周期偶尔也是他和阿多尼斯的工作周期。羽风薰有多久没休息，他们两个就有多久没休息。之前大神晃牙还一直想，下次的休日要去乐器店看看。不是想买什么，就是很久没去了，想去转转。然而今天吃了午饭，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个车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电梯一路到顶楼。

 

电梯门一开，大神晃牙就看到朔间零抱膝坐在他们家门口。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

大神晃牙果断左右晃了晃脑袋甩掉这种可笑的想法。

可怜个屁！真的可怜的是他好吧！

 

大概是听到电梯的声音，朔间零转过头，看到是他，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伸手朝他招了招。

那表情特别纯良。那动作对方也做的特别娴熟，仿佛做过了千遍万遍。

……可不是千遍万遍了。还有这个表情。大神晃牙立刻想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场祭典。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执事服。在决定要开那个活动的那天。那个人从棺材醒过来，对他招手，说，乖，过来，汪口。

 

大神晃牙神色阴郁的走过去。朔间零识相的起身让道。大神晃牙打开门走进去，朔间零并没有跟进来。大神晃牙是真不想理他，然而关门前看到朔间零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笑，就烦躁的特别厉害。

他看着朔间零，朔间零看着他。

最后还是大神晃牙投的降。

 

“怎么？不进来等着本大爷请你进来吗！！！”

 

他对这个人没办法惯了，并不意外。真正让他火大的不如说还是。

“又不是没有钥匙，不开门进去坐在门口，你装可怜给谁看。”

 

朔间零进门坐到了沙发上，大神晃牙从冰箱里拿了个西红柿给他。他想到这个人可怜兮兮的坐在门口就火大。昨天不还是拿钥匙进来了吗。今天做什么姿态。

 

“给汝看啊。”

朔间零满足的喝着西红柿汁，依然在微笑。

“吾辈的小狗那么心软，所以吾辈就利用了一下。”

 

今天之前小狗都很久没有人叫过了。之前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对，不厌其烦的重复他不是狗，是狼。结果呢，这个人一次都没有听进去。

 

大神晃牙安静的看着朔间零。

从前他是真的生气。所以可以不断被叫，然后不断去纠正。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者说怒气过会儿还是会涌现。只不过现在他什么情绪都没有。那对大神晃牙而言是件有点陌生的情绪，他却已经习惯了。

大神晃牙面无表情的看着朔间零。

那表情就和昨天久违的看到朔间零一模一样。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有必要吗？”大神晃牙问。

朔间零依然在微笑。时至今日大神晃牙依然觉得这个人的脸好看，这个人笑起来好看。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朔间零，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那个人说。

“有的。”

声线那么温柔。眼神那么缠绵。

 

大神晃牙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

 

大神晃牙在卧室闭门窝了一下午终于打算出来做个晚饭省的饿死某个说过只要喝西红柿汁就能活下去的吸血鬼（自称）。毕竟同居那么几年，朔间零也没少吃东西。他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还在想家里有没有什么余粮。彻底打开门倒是愣了愣。

他看到朔间零正在收拾昨天的残局。那本来是大神晃牙打算今天做的事情，可惜开始都没来及，就被羽风薰忽悠了出去。今天回来他不是没看到满地的碎片和垃圾，只是选择性的无视了过去。他和吸血鬼混蛋没说上两句话，大神晃牙突然发现没什么好说的，果断遁进了房间。

 

“……”

 

朔间零蹲着正在缓慢的捡着碎片。一片一片的捡，一片片的放进垃圾袋。他做的很认真，也大概是太专心了，并没听到大神晃牙出门的声音。

 

“……”

 

大神晃牙本来想问你要吃什么。以前他常问。得到的答案也多种多样。偶尔是西红柿汁，大神晃牙就说驳回，给我吃正常人的食物。偶尔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他听都没听过的菜名，他就说别给本大爷念咒语。又偶尔很没脸没皮的沉思半天而后说那就吃吾辈的小狗吧，他愣了下满脸通红嘴巴抖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再偶尔也会说些正常的食物，他就很满意的点头跑去厨房去做。

都是有些遥远的记忆了。这么想起来就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一点情绪的波动都引不起来。就像很久以后他终于知道那些好像咒语一样的话真的是菜名，有的是意大利菜，有的是德国菜。当时就觉得事到如今都无所谓了。只是感慨难为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些咒语都是怎样的调。

 

大神晃牙这次说：“本大爷要吃蛋炒饭。你要吃也不是不能给你做一份，吃不吃？”

 

他没存试探。大神晃牙真觉得你爱吃吃，不吃拉倒。

 

然而朔间零说，好的。他没抬头，依然在专心收拾着碎片。答应的话竟然有些模糊不清。大神晃牙莫名觉得内心一窒，有一瞬间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他把这些统统归于莫名其妙的幻觉，进了厨房。

 

……

蛋炒饭做起来不难。家里冰箱有昨天中午的剩饭和几个鸡蛋。大神晃牙熟门熟路的炒好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家里没碗。

很好，那碗去哪里了呢。

对，昨天全让他砸了。尸体估计在朔间零旁边的垃圾袋里。

“……”

相当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事实真相的大神晃牙意外的发现他竟然没什么力气发火。先不管火气应该发在哪里。他就觉得有点无力。那感觉特别像之前几天没吃饭饿的虚脱的感觉。不过这次明显不对，他中午吃了很多。他消化系统再强大也不至于没过几个小时就饿的想昏倒。

然后他想，没碗就没碗吧。不是还有锅嘛。

大神晃牙就找出来另一个他用来煮粥的小锅。洗干净分了一半的蛋炒饭进去。

 

等他把两只锅放到餐桌上才看到昨天被他砸出去的勺筷盒正好好地躺在桌子上，里面的勺和筷子大约也被好好的洗过了。他随手拿了两只勺放好。招呼朔间零：“吸血鬼混蛋，吃饭。”

 

朔间零对自己面前的锅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比大神晃牙还自然的拿起勺子就开始吃。大神晃牙坐在他对面，吃了一口就没再动，呆呆的看着朔间零。那视线直白又刺人。朔间零就抬头，还是笑。说汪口是看吾辈看呆了吗。

“……本大爷是狼。”大神晃牙近乎下意识的反驳。

 

饭后刷锅的是大神晃牙。朔间零全程站在他旁边围观。大神晃牙刷锅刷的特别认真。朔间零也就不说话，就当一个会呼吸的背景。

 

之后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一档综艺节目。特别邀请的嘉宾是羽风薰。屏幕里的同队前辈跟女主持人谈笑风生，近乎惯性的散发自己的荷尔蒙。大神晃牙习以为常，无谓的哼了一句轻浮的混蛋。朔间零低声感慨薰君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十点左右两个人先后洗了澡。先洗的是朔间零。大神晃牙让他去的。朔间零洗到一半大神晃牙推门进去。难得朔间零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的很快，他几乎立刻调侃，哦，汪口要和吾辈一起洗吗。大神晃牙惯性回应本大爷是狼。把找出来的内裤和睡衣放在洗手台上，走人走的特别干脆。

 

倒还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黑暗中大神晃牙感觉到朔间零的手伸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他想起以前他们就算不做什么对方也习惯把他抱在怀里。当时他还能睡得着现在他不确定。然而朔间零的手最后只是落在他的脑后——他施力让大神晃牙更靠近自己了一些，额头抵了过去。

 

“明天去买新的碗吧，晃牙。”

 

黑暗中那个人的声音特别清晰。不再如下午的那句答应那般模糊不清。大神晃牙闭上眼睛，久违的觉得眼睛有点发疼。

 

“……你掏钱。”

大神晃牙回答，声音有点哑。

 

***

最后碗没买成。

朔间零回来的消息没人特意隐瞒，公司知道的也快，并希望他们在近期内举办一个归来LIVE。于是他们便需要做很多准备，又开始忙的天翻地覆。

 

一切进展的都很平稳，简直可以称之为诡异。

 

没人问朔间零去了哪里，又或者是不是最近才回来。羽风薰大概之前就见过朔间零所以什么都没说。就连阿多尼斯看到朔间零出现展露出来的情绪也不是惊讶，反倒难得的笑了一下，友好的对朔间零伸出手，真诚的说，欢迎回来，朔间前辈。

 

转眼到了LIVE当天。

UNDEAD久违的齐聚一堂。粉丝相当给面子也相当疯狂。那天粉丝的尖叫声简直要撕破房顶。台上听到最多的话基本都是“零!”“零大人欢迎回来！！”“零大人你终于回来了！！”“一生追随你！！！”

 

朔间零本是天才。几年空白的生疏感早在几天的磨合之中消失殆尽。他像从未离开这个舞台。站上去灯光闪耀永远在发光发热。

 

气氛高涨。完美落幕。

 

之后就是四个人的庆功宴。他们在KTV的包厢中唱歌喝酒。大神晃牙唱摇滚歌唱的声嘶力竭到嗓子沙哑。羽风薰拉着阿多尼斯陪他唱情歌那调子舒舒缓缓也有点凄婉。朔间零并不参与就在一边安静的……喝西红柿汁。大神晃牙特别不解的问为毛你这个混蛋到哪儿都能有西红柿汁卖，朔间零给的不算回答的回答是因为吾辈是吸血鬼啊。

 

大神晃牙喝到最后摇摇晃晃的去了洗手间。进了隔间来不及锁门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他吐的有点艰难。断断续续，一下一下。每一口总能吐出点东西。他单手扶着隔门真觉得有点虚脱。然后就感到有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哐哐哐，特别用力的拍着。

 

“……喂，轻点。”

“哦。抱歉。我总是掌握不好力道。”对方就大幅度的放缓了动作。“这样可以吗。”

“嗯。”

 

吐干净了其实也舒服。大神晃牙在洗漱台虚弱的漱口，听到了以前的同年生担忧的问他，没事吗，大神。

 

这就是，这真的是阿多尼斯和羽风薰的区别。

两个人都担心他。大神晃牙知道羽风薰也担心他，但羽风薰从来不问。因为他知道那毫无用处。阿多尼斯就不行。这个人依然纯粹的厉害。他不会想太多，所以朔间零消失了他只是担心朔间前辈有没有事，朔间零回来了他就想回来就好。现在这么问绝对不是因为其他的种种种种，就是单纯担心他吐得这么厉害有没有关系。

 

当然，就这件事的话。

“本大爷当然没事。”

大神晃牙想，他也没撒谎。

 

***

朔间零是有一天，突然消失的。

那之前他们已经住在一起，过了一段很稳定的日子。以前的大神晃牙还会想这是在一起的第几个月第几年，现在的大神晃牙真想不起来，他们在一起几年，朔间零又离开了几年。总归都是时间，统说成几年几年也错不了。

 

确定同居是在返礼祭那天。朔间零在轻音部室跟他说，毕业后住在一起吧，晃牙。

那不是询问的语气，却也没带着什么理所当然必须这样不可的意味。

朔间零的口吻很平静。和平常的过来，汪口是一个调调。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很简单的事情——后来的朔间零也确实承认，他觉得这件事就是很普通也很寻常。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本就应该，没有任何特别。

大神晃牙先是一愣，然后反驳，谁要和你这个吸血鬼混蛋住在一起——这么说到后半句他的声音已经弱了。他别看朔间零含笑的视线，支支吾吾的回答，也……也不是不可以。

 

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毕业后他们也确实住到了一起。虽然搬进去那天大神晃牙看着一室一厅的房子直接发火，骂吸血鬼混蛋你什么意思啊啊啊啊！！朔间零就有点苦恼的说，现在房价很贵啊汪口。他反驳本大爷是狼不是狗。好吧这个理由本大爷退一万步就接受了，那个双人床又是怎么回事啊！！！！！！朔间零依然满脸无辜。当然是因为吾辈想和吾辈的汪口一起睡了。

你你你！！！！！最后大神晃牙只能口齿不清满脸通红的指着对方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他就想这种破廉耻的话为什么有人能说的一脸淡定啊啊啊啊啊！！！！！！！

 

那之后UNDEAD出道很顺利。接下去的各种活动也很顺利。大约就是这么过了几年。第一年的情人节大神晃牙哈哈大笑说本大爷从粉丝那里收到的巧克力一定是最多的。羽风薰安静的微笑说大神梦话要在梦里说哦，怎么看都是我的最多吧。最后，最后嘛。其实谁最多已经不重要了。大神晃牙和羽风薰就只记得朔间零一个人收到的那恐怖的数量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很低落。

大神晃牙晃着羽风薰说，这种吸血鬼混蛋到底哪里好啊啊啊啊啊！！！！！

羽风薰也心累。他堂堂一个直男竟然输给一个给。最近的小花朵们都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他边被大神晃牙晃边含糊不清的说，这不应该是喜欢朔间的大神最清楚的嘛。

谁谁谁谁谁——！！于是大神晃牙又开启了口齿不清脸通红说不好话的模式。羽风薰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说，大丈夫，大家都知道了。

他说着看阿多尼斯，仿佛在寻求他的理解。阿多尼斯就很认真的点头。啊，是啊，大神最喜欢朔间前辈了。

 

！！！！！！

大神晃牙原地蹲下特别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活动。通告。专辑。宣传。

忙忙碌碌却充实的生活。

 

朔间零消失的那天早上他们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好吧是大神晃牙单方面的非难。然而那天是他们久违的休日，前一天本来约好要一起去走走。大神晃牙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他非要摔门走人，倒是记得前一天的自己因为久违的能够一起外出而兴奋的差点睡不着。

 

那天下午他买了一箱西红柿汁回来没看到朔间零的身影。开始并没有不安。那天晚上朔间零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也不到不安的程度。直到对方直接三天没出现没联络才有点慌了。开始是三个人一起漫无边际的寻找，之间也试过打朔间凛月的电话，不过没能打通。过了几天他们决定报警的时候，朔间凛月出现了。

他跟他们说，哥哥联系过我了，说有事会离开一段时间。

羽风薰讶异的问，就这样？

朔间凛月懒洋洋的点头，回答。对，就这样。

 

然后在场的三个人一起看他。

大神晃牙没避开谁的目光，只说。没事就好。

 

那天晚上羽风薰还是留下来了。

大神晃牙在客厅坐了一个晚上。他其实没想什么。他不生气，就有点伤心。他没责备朔间零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他说。他没想对吸血鬼混蛋而言自己到底算什么。他就是很想知道朔间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走进过对方心里。从前他崇拜他，憧憬他，不了解他。后来他们在一个组合了，在做同样的社团活动了，他好像还是不了解他。

 

羽风薰揉了揉他的头发。

羽风薰说，我难得安慰可爱的女性之外的生物，你要是敢嫌弃，我就打你。

所以大神。羽风薰说，想哭就哭吧。

 

大神晃牙没哭。也没说话。他就那么坐了一晚上。等天快亮了，睡意也就跟着上来了。他说羽风前辈，我有点困了。

没有回应。大神晃牙转头，看到那个说难得安慰一次男性的羽风薰早就歪着头睡着了。

大神晃牙突然有点想笑。也确实噗嗤一下笑出来了。他果断伸手捏了一下羽风薰的脸，狠狠地，一点没留情。羽风薰直接被他捏醒了。可能是因为刚醒，眼睛睁开都没有焦距，看起来特别无辜。

羽风……前辈啊。

啊？

我问你件事。

啊。

你说。是我太笨，还是吸血鬼混蛋根本不给我机会。

羽风薰就果断的回答，肯定是大神笨——噗。

大神晃牙直接打了一下对方的腹部。他没怎么用力，就是不爽，于是锤了一下。羽风薰却立马一副没见过如此不识好人心的负心汉的表情瞪他。

大神晃牙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笑的大声。

 

那之后也没有怎么样。他们向公司说队长有事离队，公司方面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代理队长依然是羽风薰。他们依然是UNDEAD。他们依然在娱乐圈。或唱歌或演戏。一天比一天出名，一天比一天优秀，一天比一天闪亮，如此而已.

 

不过总有些晚上安静的吓人。

那种时候大神晃牙就坐在窗边的那个摇椅上。曾经他和朔间零两个大男人挤在这上面，朔间零就在后面抱着他，椅子就晃了一下又一下，带起声音，吱哑，吱哑。今天他一下没动，就无声的坐着。他连近在咫尺的窗外都没看，视线落在前方的墙，白白一片。

那么安静。

从前的大神晃牙喜欢安静吗。

不喜欢。

他喜欢热闹些，喧哗些。他也喜欢在聚光灯的底下闪闪发光。他喜欢那些疯狂的调子。

然而此刻家里这么安静。

哦，当然，这能称之为家的话。这大概不是家。哦，也不是大概。这里就不是家。他们刚刚搬进来那阵，他怎么样来着。哦，满心期待，满心欢喜，笑容都藏不下去。那个人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杯被他吐槽的不冷不热，难喝的要死的茶。他看着大神晃牙，微笑，笑容尤其安稳平和。大神晃牙莫名其妙有点脸红，可是那一刻觉得他有了窝。两个人的窝。后来他一度觉得那是他的家，他们的家，大神晃牙和朔间零的家，两个人能回来的家。

……

哦。

爱啊。

那都是放屁。

 

视线落在不远的CD机上。那里面放着的是他们专辑的歌。一贯的摇滚风。走过去把歌放出来大约就能驱散这种莫名其妙的安静。然而大神晃牙就看着它，一动都没动。

 

有些晚上就是这样。

四周没有半点声音，安静的吓人。

大神晃牙不害怕，他抽风了才害怕一个人。可是这些时候，他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他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

 

就这么呆呆的过一整个晚上。

 

阿多尼斯倒是问过他，要不要搬出来？

大神晃牙听着直接就傻了，啊？

阿多尼斯就跟他说，他住的公寓蛮好的。也清净。他的楼上楼下就有房子出租。说完了又问他，要不要搬过来，特别诚恳。

大神晃牙的嘴角就抽一抽，再抽一抽。他对阿多尼斯的苦手从学生时代就没改变过。搬出去吗。当然不要。别问他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想过搬出那里。他就要死在那里谁管他。但是这话能跟阿多尼斯说吗，肯定不能。说了答案八成是对方一脸正经的跟他说，死在那里。怎么可以。不行，大神你还是搬出来的。我会帮你搬家的。

然后他就去看羽风薰。这人正心情很好的吃着棒棒糖。看到他看过去就微微一笑。那笑容以他男性视角来看也很好，换个女性来估计就尖叫了。不过很可惜，大神晃牙，性别男，虽然喜欢的人吧，是个男的。不过全天下他就喜欢那一个。羽风薰笑的再漂亮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倒是他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这人就是在看戏。看戏。看戏。

 

不会帮他的。

 

那之后气氛其实也不微妙。

阿多尼斯单纯为他好。就是太单纯了。很多事情根本没法说。所以就不说了吗。忍了吗。

忍个屁。

 

最后大神晃牙几乎都有些烦了。

不是因为面前关心他的阿多尼斯，也不是因为至始自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羽风薰。

这种其实可以算是朋友间安稳的闲聊也能让他感到烦躁。

理由嘛。

不就那个。

 

然后他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他说：我不想搬。

 

阿多尼斯就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分开之前阿多尼斯还是说，如果想搬了，就跟我说。

大神晃牙继续嘴角抽搐。他想这话题怎么就绕不开了呢。

 

就是这么没疯，没崩溃，带有普通又闪耀的日常的几年。

究竟几年。

别问大神晃牙。他真的不记得。因为到了后来，他真的懒得数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有一天朔间零就回来了。

大神晃牙惊讶的发现他当时脑袋里近乎一片空白。他没生气，也不怀念。他不激动，也不开心。他就是想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也确实那么做了。

 

他弄脏了那个人的衣服。他把他赶了出去。

 

他没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点不太想看到他。

 

***

庆功宴那天大神晃牙醉的一塌糊涂，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有没有回去。反正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公寓里了。一偏头还能看到朔间零的脸。距离太近，那个人平稳的呼吸都能喷到他脸上。

 

他醒了对方马上也就跟着醒了。

 

“早上好。晃牙。”

 

朔间零跟他打招呼。

 

大神晃牙一瞬间似乎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己一开始见到这个人。当时的朔间零唯我独尊帅气闪亮。和后来想要模仿的自己不同，那个人就是在闪闪发光。后来的朔间零失败了。他似乎就失去了所有的戾气，真的变成了一个安稳度日的老者。大神晃牙还是在他身边，他觉得那个人还是在闪闪发亮。他似乎经常跟朔间零闹脾气，也喜欢跟他唱反调。然后那个人永远都是纵容的笑笑。在自己独断接下挑战，而后输掉之前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个人有点生气的样子了。朔间零变了吗。变了的。那是确实肯定的事情。可是那个人还是那么温柔。从前是，当时也是。他为了梦之咲尽心尽力而后跌落。不管是好是坏是成是败，那都是让大神晃牙骄傲的，尊敬的，深深爱着的，他们UNDEAD的队长——朔间零。

 

“喂，吸血鬼混蛋。”

“嗯？”

“之前好像没好好说过，我喜欢你这个混蛋。”

“我知道的。”

“虽然我没说过，你也没说过，但我们——确实是在交往对吧。”

“嗯。”

“我们——我们——我们——”

“……”

 

同居的事情是返礼祭那天决定的。在一起是同居第一天决定的。那天他们睡在一起，朔间零把他抱在怀里。他的心跳特别快。咚咚咚咚。在寂静的夜晚里根本掩饰不住。朔间零难得没调侃，吻着他的头发说，在一起吧，晃牙。那语调如当初说住在一起，又有点不一样。大神晃牙这次连逞强都没有，在朔间零怀里通红着脸点了点头。

 

后来朔间零消失了。

他离开前什么都没说。他没说要去哪里做什么。没说让大神晃牙等。这个大神晃牙倒可以理解，只要朔间零说等吧，他就能一直等下去。从那天起，一直，等到死。他不知道朔间零是舍不得还是不愿意。不过就像他当初想的，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

 

所以他们也没来得及说分开。

 

现在大神晃牙我们了大概十分钟也没能说出下一句。时至今日他终于能直面自己没出息的一面。对，他说不出口。不是舍不得，就是说不出口。

 

“好吧朔间零。”最后他只能说：“本大爷给你机会甩了本大爷。来吧。”

 

怪朔间零吗。不怪。没什么好怪的。他只是不了解。他发现他走不进去。朔间零因为什么离开重要吗。不重要。可能是去处理一些事。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他不说。他只通知了朔间凛月。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家人。就那么简单。

……那些大神晃牙都记不清几年的时光，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晃牙。”

朔间零像同居第一天晚上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他低头吻着他的发丝。他们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大神晃牙很平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特别平稳。

“我喜欢你。”

朔间零说。

大神晃牙瞪大了眼睛。

“吾辈想和吾辈的小狗一起老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可以吗。”朔间零问：“晃牙。”

“……”

“……”

“……”

“你——！！！！！！！！！”

大神晃牙的回答是直接跳坐起来把床上的两只枕头一起砸到了朔间零的脸上。

“太狡猾了！！！”

 

于是朔间零也坐起来。把很久违看到的炸毛小狗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头。

“MD别用摸狗的方式摸本大爷。”

朔间零就笑。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大神晃牙在朔间零怀里快翻了三个大白眼，也没推开。

 

“一起老去吧，晃牙。”

 

***

“把西红柿汁给我放下！！”

“晃牙。汝连吾辈的这点乐趣都要剥夺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大爷！家里不是还有一箱吗！说了今天来买碗！买碗！还有其他的日用品！”

 

“晃牙，晚上吃什么？”

“……蛋炒饭。”

“晃牙还真是喜欢蛋炒饭啊——”

“因为家里只有鸡蛋！！喂就说了给我把西红柿汁放下——！！！”

 

完

啊首先能看完的大家都是勇者。尊敬你们。又写了一篇流水账。两次打完零晃都很忐忑。默默望天。

灵感来源于某次地铁上。最开始只是那句话，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出去。之后延伸开来，成了这样一个故事。开始没想过打这么长。因为基本超过三四千字的东西我就容易驾驭不好容易跑题容易变成流水账。然后我永远的起名废……

原作延伸未来。OOC大约不可避免。明白尽力了也不是能冠冕堂皇的说OOC的理由。只是还是试着稍微把步子迈开了一点。然而一旦长起来果然还是有点无力。不过也太清楚自己不适合连载。连着连着约莫也就写不下去了。感觉久违的……安静的把东西写了下去。UD其实还是最喜欢晃牙。常常想零晃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幸福的CP。他们能在一起的之后太容易想象了。能爱上他们真好。

写文静心啊真的是。虽然写到后来我……真……的……已经写蒙了叹气。

最后祝实用愉快……虽然这不是篇愉快的文……